戈目安

竹马/翔润/磁石都会写,无论什么时候都期待三连和评论的深夜码字人☆★

前路

*邓超元x陈宥维



 


邓超元回去拿帽子时,陈宥维刚刚坐下。

 

几十个练习生留下的汤圆碗乱七八糟的摆着,邓超元在两列桌子之间的过道中站定,回忆自己刚刚坐的位置,他只记得好像是中间靠后,可那里的桌子上什么都没有。陈宥维看他站着不动,好像误会了什么,以为他要和自己搭话。

 

“刚才太热闹了,我想一个人吃一会,”他舔舔嘴唇,把嘴角的一点黑芝麻卷了进去,“元宵节快乐啊。”

 

“元宵快乐,”邓超元点点头,想起自己应该解释一下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我的帽子丢在这了。”

 

 

两人的交集并不多,只在下乡那次搭了几句话,邓超元记着那天天气不是很好,他们站成一排,假装欣赏着木偶剧,趁着设备调试的工夫,陈宥维侧过头来,问他舞学的怎么样了。邓超元也没法给自己一个客观的评价,搪塞了一句还行,那人却像打开了话匣子,说起他的一笑倾城来。

 

那天去了十几个人,可陈宥维偏偏要和自己搭话,邓超元好像懂其中的原因,又好像不懂。他知道的是,这位高人气训练生的交友圈不在这里,不理解的是,邓超元显然是这之中和他最不熟的一个。

 

 


邓超元看了陈宥维一眼,陈宥维仿佛没有继续搭话的打算,又低下头吃剩下的那几颗汤圆。邓超元觉得气氛有点尴尬,这才想起了自己回来是干什么的。

 

他背过身去一排一排看桌子的内斗,企图从里面找到帽子的蛛丝马迹,最后终于在倒数第二排发现了它。他想起刚刚录制时,坐他后面的陈涛把帽子拿去玩了,这小子不知道在忙活什么,走了也没还给他,胡乱地塞在了桌子里面,帽子顶上蹭上了一小片灰。

 

他拍了拍那块灰,纠结着是不是直接走了比较好,又觉得这样好像不够礼貌,最后还是冲前面喊了一句,“找到了,走啦。”

 

“一起吗?”

 

陈宥维背对着他,邓超元愣了一下,捉摸不透他脸上的表情。

 

“也行。”他把握在门把上的手缩了回来,重新塞回了羽绒服口袋。

 

 


邓超元吃饭一向慢条斯理,别人催也当耳旁风。陈宥维却吃得风卷残云,好像吃了这顿没下顿一样。邓超元以为他是怕自己等的时间太长,就让他慢点吃不着急,陈宥维嘴里塞着汤圆,腾出手来挥了挥,说自己本来就是这个速度。

 

那句这样对胃不好就在嘴边,邓超元却觉得自己没有说这种话的立场,进厂到现在,他们还连朋友都不是,遇见也不会打招呼的那种,顶多算陌生同事,互相除了名字什么都不知道。他们有不少共同的好友,按理说也该志同道合,可不知道为什么,邓超元总觉得陈宥维和自己之间有一种难以靠近的距离感。

 

 

两人出来时已经将近十点,不知道是不是元宵节的原因,往常灯火通明的练习室只稀稀拉拉亮了几间,陈宥维把他的白色帽子扣到了头上,又几乎是本能的将冒出来的鬓角塞了回去。邓超元在公司礼仪训练时受过类似的培训,可他每次都记不住,用老师的话说,就是没有偶像的自觉。

 

不愧是早出现在大众视野中了几年,陈宥维显然和别人不一样。

 

“我以为你是喜欢热闹的人。”邓超元没戴帽子,他把自己失而复得的宝贝顶在食指上转着圈。

 

“——大部分时候是。”

 

 

邓超元以为他又要和自己说些无关紧要的训练内容,可他再一次沉默了。邓超元饿得肚子咕咕叫,又不好意思提出绕道去便利店的要求,只得盘算着一会在宿舍要点谁的零食吃。一直走到了宿舍门口,邓超元点点头示意自己要回去了,陈宥维这才调整了一下帽子,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

 

“谢谢你,超元。”

 

 

元宵节的大家似乎都在开着属于自己的小派对,三五成群的在紧闭的宿舍门后面狂欢,对即将到来的淘汰与高强度的训练选择了忽视。邓超元站在走廊里都能听见放肆的喊叫声,选管出人意料的没有进来干预,仿佛默许了这最后的疯狂。

 

在一片嘈杂中,邓超元看着陈宥维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他觉得这背影有些孤独。

 

 


快熄灯时,邓超元听见有人在敲宿舍门,他的直觉告诉他可能是陈宥维。室友一个不在,另外一个在浴室洗澡,他连忙下床穿上拖鞋,经过全身镜时用手捋了捋头发,一开门却看到一张笑嘻嘻的小孩子的脸。

 

“不好意思啊,”陈涛歪了歪头,怀里抱着一堆零食,“把元哥的帽子落在了教室,元哥饿了吧?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收下我的赔礼吧。”

 

直到咬着笔头写日记时,邓超元把一颗腰果扔进嘴里,才突然想起来自己饿到肚子咕咕叫这件事,只有他本人和陈宥维知道,至于陈涛是自己愿意来的,还是因为某种原因被派来的,答案不得而知。

 

 

 

第二天邓超元去练习室的路上碰到了陈宥维,陈宥维正拿着半杯豆浆,嘴里鼓鼓囊囊的,不知道塞了些什么,一只手还搂着王奕的肩膀,因为两人的身高差,王奕都走不出一条直线,带得他也晃晃悠悠的,显得格外滑稽。

 

这下不打招呼说不过去了,邓超元把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冲他挥了挥。

 

“早上好。”

“早好,食堂包子快没了,赶紧去。”

 

他神采奕奕的,和前一天晚上那个寡言少语的陈宥维简直判若两人,可仔细想想,这样的陈宥维才是出现在大众视野里最常见的那一个,活泼,自来熟又爱笑。

 

邓超元想感谢一下昨晚的零食,又不确定在有外人的情况下是否合适,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口,应了句谢谢就与陈宥维擦肩而过,走出去几十米后,王喆回过头看了看,用肩膀碰了下邓超元。

 

“你和他什么时候认识的?”

“也没有——”邓超元摸了摸鼻子,“只是打个招呼。”

 

陈宥维从没说过不要把昨天的事说出去的话,可邓超元理所应当觉得自己应该为他保密。毕竟脆弱是一个人最需要保守的秘密,大家都希望自己在独自面对这个世界时,是强大又自信的。

 

 

 

邓超元没想到能这么快再见到陈宥维。

 

他今天没戴手表,约莫吃午饭的点,穿上羽绒服打算去食堂,他刚把王喆从地板上拉起来,就听见外面一阵躁动。邓超元扒着门框往走廊里看,看到选管正从大厅走进来,急急忙忙上了二楼,后面跟着陈涛和王奕,他有种异样的感觉,转头去问从另外一个练习室出来的姚弛。

 

“发生什么了?”

“不知道,”姚弛推了推眼镜,“不会是打架了吧?”

 

邓超元看到陈涛和王奕时就觉得肯定和陈宥维有关。这种事放到一天前,不管发生了什么,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但毕竟两人有了交情,是看到了就能打招呼的关系,邓超元朋友不多,但每个都会真心相待,他没法装作视而不见。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

 

他跟着几个凑热闹的训练生走到二楼尽头的练习室,里面围了小半圈人,邓超元认出来最里面的是这里的随队医生,他腹泻时去找这位医生开过药。邓超元往里走了几步,终于看到了陈宥维。

 

陈宥维坐在医生旁边,穿着节目组的黑色羽绒服,帽子耷拉下来,盖住了大半张脸,露出来的嘴唇颜色发白,下巴也是惨白惨白的,他正抱着腿靠在练习室的墙上,手里握着他的保温杯。

 

“他怎么了?”

 

站在邓超元前面的是陈涛,闻声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是邓超元后叹了口气。

 

“我不知道——早上还好好的,听王奕哥说他还吃了五六个包子,快中午时,有个动作要转身,他这一转身,整个人倒在地板上了,我是在镜子里看到的,还以为是没保持住平衡,结果去拉他时,站都站不起来了,吓得我赶紧去找选管——”

 


邓超元皱了皱眉,想起了昨天晚上他狼吞虎咽吃汤圆的样子。

 

“——没事,应该是精神过度紧张,训练强度大的原因,这几天好几个训练生都这样,”医生摇了摇头,“带他去市里输个液吧,反正就算和你们说要好好休息,你们也都不听的。”

 

选管松了口气,招呼陈涛和王奕回宿舍拿件厚衣服来,打电话叫了辆去医院的车,自己跟着他们下了楼,陈涛临走前拍了拍邓超元的肩膀,似乎有所托付。周围的训练生散了大半,个别几个上前安慰了陈宥维几句,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最后只剩了他们两个。

 



“哥哥,不然就别拍了,”邓超元向一直冲着陈宥维拍的摄像大哥鞠了一躬,“他不舒服,上镜不太好,您辛苦了。”

 

陈宥维终于从帽子下抬起头来,看见了邓超元,用口型说了句谢谢。

 

 


几个摄像撤出去后,邓超元从陈宥维手里拿过保温杯,重新在走廊的饮水机里接满了热水,又塞回他手里,顺势挨着他坐到旁边。

 

“好巧,我刚准备去吃饭来着,听上面吵吵闹闹的,以为有人打架了。”

 

“唉,今天好丑,不知道他们会把这段剪辑成什么样子。”

 

陈宥维前言不搭后语的,邓超元又想起老师说过的偶像自觉一类的话来,感觉眼前这个人真的是什么时候都十分注意自我形象。他说着把帽子摘了下来,邓超元发现他整张脸都是白的,头发有些凌乱,但丝毫不显邋遢,像是种与生俱来的气质。

 

“其实你怎么看都挺帅的,我室友们总说,经过你时忍不住多看几眼,生怕以后只能在电视上看到了。”邓超元想不到什么能安慰他的话,更不会说什么俏皮话,但陈述事实还是可以的。

 

“——你也是,”陈宥维咯咯地笑起来,“王奕还说,他想和你换头。”

 

邓超元没说出口的是,很多人都封他们为大厂两大不同风格的颜值巅峰,厂内厂外许多人都巴不得他俩早点认识,可在这个时候说,总有点自吹自擂的感觉。邓超元不知道怎么回应,抬头正好看到门口陈涛探了个脑袋进来。

 

“哥,车到了。”

 

陈宥维应了一声,看向旁边的邓超元,邓超元没有迟疑,接过了他手中的保温杯。

 

“我陪你一起。”邓超元从地上站起来,却看到陈宥维坐在地下没动,咬着下嘴唇,眼神可怜巴巴的。

 

他这次脑袋转得灵光,向他伸出了一只手。

 

“行啦,走吧。”

 

 

 


市医院的医生显然用词更犀利,用药也够狠,板着一张脸说至少休息三天,开了个单子就让他们拿去输液了。陈宥维转过身对邓超元做了个鬼脸,小声说自己连三小时都不一定能休息。

 

年初床位紧张,三人只能坐在走廊的椅子上,选管坐在离他们几米的另一个椅子上,一个接一个的打着电话。陈宥维好几次悄悄调整了速度阀,被护士发现又狠狠地教训了一顿。邓超元知道他急着干什么,新的舞蹈还没练几天,马上就要公演,时间根本耽搁不起。

 

八点时陈涛饿了,说要出去给大家买饭,趁着选管去卫生间的工夫溜了出去。正赶上医院日夜班倒班,整个走廊里又只剩了他们两个。

 

 

“其实,刚才没和你说,”陈宥维把羽绒服往上提了提,“来到这里后,我挺怕别人说我帅的。”

 

“怕嫉妒你?”

 

“不是——很多时候,许多人会因为你的脸,忽视很多你其他的东西,认识你也只认识到表面为止,理所应当的觉得你是个——”

 

邓超元知道那个词是什么,他们之前拿到过一次手机,那个词也用来形容过他。邓超元知道撕掉一个标签有多难,更何况是在你知道就算你撕掉了这个标签别人也不一定能认可你的情况下。


他好像突然明白这么久他们都没真正认识的原因——惺惺相惜的人总觉得对方和自己一样可怜,不愿去过分打扰。

 

“你知道自己不是就行了,”邓超元站了起来,去检查输液袋还剩下了多少,“——我也知道你不是。”

 

陈宥维又半天没说话,邓超元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和他熟起来后,总觉得他的话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多。

 

“我没和别人说过这些,我以前也没和你讲过几句话,但我总觉得你能懂。”

 

“觉得认识太晚了?”

 

陈宥维好像没意识到邓超元也会开玩笑,他愣了一下,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

 

“——不,还来得及。”

 

 

 

当两人第不知道多少次一起出现在上班下班、去便利店的路上时,终于有人发现,他们期待的陈宥维和邓超元,在有生之年成为了好朋友。

 

邓超元养生,断然也不允许陈宥维再吃那些乱七八糟的冰激凌和关东煮,往往两人从便利店出来,邓超元手上挂着的袋子里装着几袋牛奶和水煮蛋,陈宥维扁着嘴跟在后面。他偶尔嘴馋拉着陈涛去便利店,却没想到这小子去热衷于卖队友,一出门就看到邓超元正双手插兜等着他。

 

“你还想让我们陪你去几次医院,”邓超元正气凛然,“你别吃了,给涛吧。”

 

陈涛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两人交友圈慢慢重叠后,邓超元也不喜欢板着脸了,还从陈宥维那里学了不少傻了吧唧的梗,他觉得笑笑也没什么不好的。很多人说邓超元看上去温柔了很多,这时候陈宥维就会在旁边翻白眼,建议人家去看眼科,私下却盯着邓超元的眼睛,和他说这样很好,能吸引更多粉丝。

 

一切日常夹杂在日益紧张的训练安排里,给生活添了几分烟火气,邓超元刚搬进来时觉得这里冰冷又孤独,现在却觉得有些许温暖。


相似的人总有说不完的话题,可他们也会给对方留出彼此的空间。

 

陈宥维说过,他喜欢热闹,但还有一小部分时间,他愿意做那个走廊尽头孤独的背影。

 

而这件事,只有邓超元知道。

 

 


只不过,两人再也没有谈过心。

 

很多东西变成了心照不宣,不点出也能猜出个大半,比如放在练习室里的豆浆,比如两个洁癖互相分享的外套,比如一起外出拍摄时大巴上连在一起的位置,比如深夜一起在路灯下面走过的路,再比如——路灯下面的那个吻。

 

那个吻结束时,邓超元感觉到陈宥维在哭。他一向喜欢用袖子解决一切,这回左胳膊抬到半截,被邓超元压了下去。

 

“我可没欺负你,你情我愿的。”邓超元用手擦掉他眼角的泪,嘴上说着一套,心里却无比明白他为了什么而哭。

 

主题曲,小组测评,位置测评,主题测评,导师合作舞台。

 

到了该说再见的时候了。

 

“以后在更大的舞台上,我们会见面的,我们不是早就说过了?”

 

“我只是觉得,”陈宥维又拿袖子去擦眼泪,“只是觉得,你就像世界上的另一个我,给我提供了很多可能——让我看到一个深思熟虑的、一个稳重的我是什么样子的。”

 

“——所以我觉得,我再也遇不到像你这样的人了。你说前方的路很远,我们不能被困在这里,可前面的路还什么都没有,我什么都看不到——”

 

邓超元背着光站着,有一小片阴影投在了陈宥维的脸上,把他睫毛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想起有人曾经形容过这双漂亮的眼睛“念你眼中朝晖”。他盯着那一小块影子看了一会,意识到这一刻或许是真的不会再有了。

 

以后的舞台更大,也更严苛,属于二十岁年轻人的这段疯狂的记忆,更像是漫长人生路上一个小小的奖励。


把陈宥维抱在怀里时,他想起一位年轻rapper在节目里说过的一句话。

 

 

如果前面还有路的话,

答应我要一直跑下去。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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