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目安

竹马/翔润/磁石都会写,无论什么时候都期待三连和评论的深夜码字人☆★

错付

*施展x胡春杨

*送给 @一碗初酒 亲爱的情人节快乐。




我和施展第一次见面,就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因为我们互相觉得对方是傻逼,唯一不同的是,他还把这句话一字不差的吼了出来。

 

我倒是无所谓,他不是第一个骂的,也不是最后一个,但我还是好脾气的帮他把他的行李搬上二楼。我们当着父母的面假情假意的拥抱,等他们走了又嫌弃地推开对方。

 

我是个很拎得清的人,虽然我很讨厌他,但怎么说他也是我哥,可同样的,虽然他是我哥,但我们怎么说也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我爸和他妈都是红尘中不安分的尘埃,见对方第一眼就觉得错付了青春。后来我总和施展一起讨论是我爸出轨还是他妈出轨,永远也没有个结论,毕竟我们的线索只有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两人都是育有一个高中二年级男学生的状态。

 

施展继承了他妈大部分的美貌和多情,也等价的付出了性格中高冷孤僻的那一面。

 

阿姨是个冷美人,好看是真好看,冷漠也是真冷漠,和施展不像是同一块土地长出来的。我和施展虽然刚开始看不对眼了一段时间,但很快相见恨晚,就像我们的父母一样垂直陷入了倾盖如故的阶段。我俩的卧室挨着,他那屋之前被我用来扔杂物来着,后来用来放他。

 

他似乎对新家庭的财力没什么数,第一天非要和我睡在一起,第二天就偷摸从家具城给自己买了个廉价的单人床,我至今都记着那辆快报废的送货车被别墅区的保安拦在门口时,我父亲脸上那个丰富的表情。

 

后来在父亲的提议下,我给了他一张我信用卡的子卡,没过一小时就收到消费3498.00元的短信,我一看这个数就知道这是刚出的PS4,我不好意思问他,他的声音就先一步透过墙飘了过来,买来一起玩嘛,不亏,他说。

 

我闭着眼睛都能想象他躺在床上下单的样子,那个床他没舍得退,硬是忙活了半天搬了上来,说是对自己贫穷生活的纪念,下了晚自习就趴在上面写作业,我有的时候找他问题,他吓得从床上弹起来,转头看到是我又松了口气趴回去。我知道他在怕什么,在我父亲眼里我也就这样了,不干好事,也不做坏事,但他不一样,自尊心很强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是。

 

他的标签,好学生,班长,学霸。

 

 

他来我家没多久,我们就迎来了高二的最后一次考试。

 

阿姨不常在家,她没有固定工作,但经常很忙,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我父亲更不用提,我连他在哪个半球都不一定能知道,我和他们很少见面,他俩之间则更少。我时常好奇一见钟情的爱情是否有这么坚固,在我看来,他俩结婚没有任何实质意义,只是给我平白无故添了个哥而已。我家别墅不大,但也不小,空荡荡的,没有保姆,更没司机,只有我们两个人。

 

我喜欢睡懒觉,施展也喜欢,但父亲在家时,他通常不会和我玩比谁起得晚的游戏。我迷迷糊糊听到他起床,然后去下楼做饭了,我又睡了过去,再看手机时已经到了不得不起的地步了。我正想着今天穿哪身衣服,就听见他罕见地敲了我的门,以前他都是直接冲进来的,不管我在干什么。

 

“杨杨,你爸回来了。”

 

我当然知道我爸回来了,不然他也不会这么乖,我刚嗯了一声从床上下来,楼下那位老祖宗就不干了,开始大声吼我,问我为什么早起都要哥哥叫。我懒得理他,更懒得理施展,我有一百种方式拆穿这位伪君子,但我偏偏选择善良。父亲喜欢吼人,吼谁我都会脑壳痛,还不如只吼我一个来得痛快。

 

喝小米粥时我听见父亲在问我的成绩,我懒得回答,施展就老老实实在一边替我回答,他倒是刚正不阿,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记住我的成绩的,但好学生的记性总不会坏。我成绩确实很糟,而这种糟糕在施展成绩的对比下更甚,听了几耳朵,我感觉他又要吼我,一仰头把粥喝了个干净,直接走了。

 

不知道施展是误解了那张子卡的来由,还是真心把我当弟弟,当然,后面这个理由纯属是我凑数添上去的。总之我知道的是,不等我走出大门,他肯定会拿上我俩的书包追出来。他今天行动慢了点,我都在和保安笑着打招呼了,才听到他在背后喊我。

 

“你爸真是越来越老了,”施展把书包扔给了我,他嘴里还叼着小笼包,“要我说,他真没必要为了我们回来,你又不喜欢他,我和他又没血缘关系。”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他?”

 

施展愣了一下,“这不是很明显吗?”

 

我没答他,因为我发现我也没有合适的答案。我爸对我还不错,衣食无忧,风雨无阻,可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我和施展有的时候会翘晚自习出去逛夜市,每次吃到好吃的东西,他都会带一份回去,我知道那是给他母亲的,但阿姨和我爸一样忙,可能根本就吃不到。我指出了这一点,他却不以为然地耸耸肩,少见的寡言。

 



“今天考试我借你抄,你注意看我行动,你要不现在复习一下动作?握拳是A,挠头是B,跺脚C,摸耳朵D,英语时选择题多,你先全记住,到时候根据情况整理之后再抄。”

 

他一本正经的,好像在安排什么大会。我一口应着,其实早就忘了,我虽成绩不好,但也不想搞这些小动作,可偏偏他每次都觉得我需要他,自己傻了吧唧在那抓耳挠腮、捶胸顿足,我坐在后面看着他就想要笑出声来。

 

 

 

考试题正合我意,再给我两个月我也是现在这个水平,但对于施展来说完全是小菜一碟,他早早就答完,在那认认真真的比划,我这回没了看他笑话的心情,只想赶紧写完这张卷子放假回家。

 

施展杵在教室门口等我,给我安排好了一场班级饭局。我不喜欢社交,寥寥可数的几次都是因为他,但其实我去了也是吃东西,比我一个人在冰冰冷冷的家里吃要好得多。只要他在,我便不用每句都回答,也不必摆出一副非常渴望交朋友的样子,所以我通常不会拒绝。

 

同学们当然更喜欢施展,不管是男生女生。他能接上所有人的话,也能适时抛出梗来,学习好,老师喜欢他,更何况长得也不赖,喜欢他的人都大大方方,班会后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表白,而喜欢我的只是给我塞情书,我看到那种暧昧不清的信封就觉得脸红,更别提拆开。

 

没人问,我们也不会主动说,很少有人知道我们的另一层关系,只知道班里话最多和话最少的是最好的朋友。

 

我俩混熟后,他让我叫他哥,说一定会照顾好我。我当时很感动,以为他要在我没带作业时替我背锅,陪我打扫卫生,别人打我时替我挡着,但实际上他一个也没做到,我没带作业被罚站时,他笑得比谁都开心,我打扫卫生时他在旁边嗑瓜子,我和别人起了冲突,他第一个冲上来,我以为他终于要伸张正义,结果他只是抱着那人胳膊拉走唠嗑去了。

 

可他总在一些无伤大雅的事上格外认真,比如学校制服不能皱,哪怕迟到也要熨一遍,领带也一定要系好,上下左右都要对称。饭菜不能吃凉的,再热的天也要吃热汤热饭,也不准我喝凉汽水,更不能吃辣条之类的垃圾食品。我有次趁他去社团活动,特意买了他不让吃的那几种大吃特吃,我肠胃不行,半夜疼出声来,他这才拖拖拉拉从隔壁出来,抱着胳膊在我床前看我翻滚,嘴里叼着根棒棒糖。

 

“弟弟,”他笑着,伸出手揉了揉我的脑袋,“我说什么来着?”

 

我气得牙痒痒,想用我为数不多的几个恶毒词汇骂他,但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了。后来我才知道他早就叫了私人医生来,还叫了专车以防万一,我嫌他败家,他却不以为然。

 

施展真的很奇怪,穷的那些时候连个新鞋都舍不得买,富的时候却花钱如流水,我的额度都是被他用光的。他信誓旦旦的说,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这些钱都是在建设我们的小家。

 

道理是对的,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饭局结束的很早,大概是因为每个人都知道这不是最后的晚餐,高考这一仗还没开始打,谁都不敢张牙舞爪。我吃得很饱,只想回家睡觉,施展却一直在我耳旁叨叨,说想去我们经常去的夜市消消食。我没什么主见,最后还是被他拐去了夜市,本来想好了什么都不买,从夜市出来时手上多了串鱿鱼须。

 

鱿鱼须是他用现金买的,最近的信用卡流水也少了很多,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这位未来的高考状元食欲不振,没有花钱的欲望,只想最后一役一飞冲天。

 

吃了一根,他就凑上来要我喂他,我干脆把那串都给他,他扁扁嘴,把剩下的一扫而光。

 

“你想好好学习吗?”

“还行。”

 

我不怎么愿意讨论未来,没有定数的东西讨论起来毫无意义,我只想走一步看一步,以前我父亲提到这个话题时我总是回避,不然就假装生气,施展一向是向着我的,在旁边转移话题帮我说话,所以往往都会糊弄过去,但今天看来是不行了。

 

他叹了口气,把我的杯子从我书包里抽出来,没经我同意的喝了一口,“你有没有想过以后,我们去上大学之后的事。”

 

“没有。”

 

我听到他又在叹气,好像要说些什么,最后走到了家门口,他才重新开口。

 

“假期好好复习吧,我教你。”

 

 



他的教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教,场所遍布城市各个建筑,我怀疑他只是找个借口让我陪他出去玩。我们在省图书馆巨大的书架后面做数学题,在商场奶茶店的休息区读英语,不然就是在最后一班地铁上背古诗。他有时等我一起,有时自己先去,买上我们都喜欢的点心,然后给我发个微信。

 

我当初不好好学习是没什么理由的,所以好好学习也没什么理由。施展偶尔提过他想考的大学,是一所北方城市的工科学校,我连名字都背不清,却点点头说我也想去。

 

施展眼神都变了,扶着眼镜盯着我看。我被盯得心虚,匆忙改口说其实去哪里都一样,他也没再回我。

 

我其实只是想和他一起而已,我孤独了太久,好不容易有人陪伴,马上又要分道扬镳。我比同龄人要早早知道离别的意义,也知道有些人分开后再见的几率太小。

 

就像我的父母,就像他的父母。

 

 

 

杨,给你放个假,晚上我和哥们儿出去放松放松。

 

我收到这条微信时,正躺在床上发呆,离高考还有一个月时,学校让我们回家复习,这回施展不敢搞他那些快乐复习法,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和我一块学习,我觉得还不赖,就是每次看到他认认真真写卷子的样子时,总会想些以后的事。我以前不愿想,但我现在不得不想。


我知道我们不可能考上同一所,可他总说些以后上大学了我们也要一起出去吃夜宵之类的话,我觉得他在羞辱我,可他的眼神却很真诚。

 

他每天晚上都会去运动,说是要排解压力。这成了他雷打不动的安排,我懒得动,他也不强求,自己九点出去,十二点再回来,我想等他回来,可我通常十一点就忍不住睡了。以前他总喜欢吼我下来陪他打游戏,后来离考试越来越近,他也不再吵我。有好几次,我感觉他蹑手蹑脚进了我的卧室,我半闭着眼睛,直到睡着也没感觉到他离开。

 

我们的父母回家的频率越来越低了,我收到的只是越洋电话,而施展什么都没收到。我俩又去过几次夜市,他两手空空,也不再往家带那些给他妈妈的夜市风味小吃了。

 

我今天本就想着不学习,假装午睡,一睡就到晚上,然后和他出去吃顿好的,但现在计划全泡汤了。我不知道他说的哥们儿是谁,但肯定不是我认识的,不然他肯定要叫上我一起。


可我还是有些生气,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和以往不同寻常,他不该出去的。我翻出手机查了查信用卡流水,今天的消费还是空的,往前查了几周,也只有我在外卖软件上的记录。我知道他没有瞎花钱去请别人吃饭,又安下心来。

 

谁稀罕啊,谁还没有几个哥们儿啊,我想。

 

 

 

我猜我的小学同学被我叫出来时一定很诧异。

 

我端坐在商场里最负盛名的烤肉店里等着他们,神采奕奕的,我不希望自己因为施展而觉得沮丧,因为我知道我迟早要适应没有这个哥哥的生活,我过去的十几年里没有哥哥,以后的十几年也不可能和他捆绑。我和他现在相处的时间仿佛不是正向流动,而是倒计时。

 

我和小学同学得有四五年没见,他们知道我是那种谁约都不会出来的人,所以收到我的邀请时格外踊跃,最后来了七八个,我们不得以换了大桌子,我心里又忍不住想起施展,不知道他在哪里逍遥快活。


几个好事的男同学叫来了服务员,指着我的位置说我请客,服务员也很懂,拿着平板走到了我的面前,我回过神来,正要接过,隔壁的卡座突然喧闹起来。

 

似乎是烤肉的小哥烤过了头,不然就是上错了菜,那桌人喝醉了酒,开始不依不饶起来,小哥背对着我们,看起来很是可怜,一个劲的鞠躬道歉,可这群人里面最魁梧的那位偏不买账,趁人不注意,把整整一瓶啤酒泼到了他的身上。我看得心惊肉跳,不想招惹是非,可转过头的那一秒,我好像捕捉到了一双熟悉的眼睛。

 

这不可能。我又转头去看。

 

我再次看到那双眼睛时脑袋嗡的一声,我穿过餐车走到了他的背后,不敢再上前一步,我知道答案是肯定的,却还抱有一丝侥幸。那位泼了他啤酒的大叔还在骂骂咧咧,我却觉得周围一片寂静。

 

“施展——”

 

我声音很小,就像平时叫他那样。按理说他应该听不到,可他就是分了神,回过头看见了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好像在笑。而我的腿一直在抖,几乎站都站不稳,我没法在这么短的时间理清前前后后的复杂关系,只知道下一秒一个啤酒瓶冲他的后脑勺砸了过去。

 

施展常说我本性就是胆小鬼,可在这一刻我却出于本能的伸出了手。

 

 

 

 

我坐在床上哭哭啼啼的,我当时虽然勇敢,过后却觉得疼得厉害。

 

施展半蹲在床边给我涂酒精,不知是不是那位大叔良心发现,我手上的伤不重,不过是浅浅一道,他带我去医院确定不需要打破伤风后,又带我回来,把护士小姐姐敷衍的纱布拆开,非要自己给我包。我本来想听他坦白,可他一句话都不说。

 

再次抬起头时,我看见他的眼圈也红了。

 

“我真的不疼,”我慌了,好像我做错了什么似的,“你别哭,我也不问你,行吗?”

 

“杨杨。”

 

施展把手伸到了自己的领口,领带因为今晚这一系列乱七八糟的事变得松松垮垮,我以为他要重新系好,可他却扯着其中一边,没等我反应过来就解了下来,我从没见过他这幅样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想要把慢慢压上来的他推开,可我的手又很痛,一点也使不上力气。

 

在那个吻之前,我听见他说。

 

“我妈和你爸,离婚了。”

 

这句话像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我感觉他的手开始在我身上游走,粗暴又无礼,可我脑海里全是他带着滑稽的帽子在烤肉店当服务员的样子。说通了,都能说通了,信用卡没有流水,是他不想再用我的钱,他每天出去锻炼身体也不过是诓骗我的谎话,这几个月他请我吃的那些高档餐厅都是他自己打工挣来的钱,我任性非要吃,他从没皱过一次眉。所有人都当我是小朋友,连我父亲都没和我提一个字。

 

我又开始哭,把他放到我脸上的手打掉,大声骂他。

 

“马上就要高考了,你疯了吗?你不怕成绩——”

施展的动作停了停,反过来抓住了我的手,“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一切该发生的发生之后,我突然想起了件重要的事。我撑着坐了起来,用手背把眼泪抹掉,从枕头底下拿出来我早就包装好的礼物。

 

“生日快乐。”

 

我们很久之前因为一点小事吵架,我把他的宝贝PS4摔了个稀巴烂,他指着我的鼻子说我是败家子,我干脆晚上没让他进家里大门。我这次特意提前一周买了最新款,只想给他一个惊喜。

 

他这次是真哭了。

 

 

 


在那之后我们谁也没提那晚发生的事,我俩像以前一样打打闹闹,施展不再去那家烤肉店打工了,但也没有像我想象中那样搬走,而是一直待到了高考结束,成绩出来后他也没问我,这让我松了口气。后来我们填完志愿后去毕业旅行,他看上去心事重重,而我却在心里藏着个秘密,我知道说出来他肯定会吓一跳,所以一定得找个合适的时机才行。

 

 

 

我记着那是八月的最后一周,我终于收到了录取通知书。

 

是施展说过的那所大学,拿到通知书时我第一次记住了那个名字,却觉得格外的亲切。我把通知书放到餐桌最显眼的位置,只等施展回来。我知道他一定会很开心,一定能让他这几个月的抑郁一扫而光,直接激动地冲上来抱住我。我从小到大也没为一件事这么拼过,好在最后结果还不错。

 

那天施展下午五点才回来,和他一起回来的却是个我怎么也想不到的人。

 

阿姨又瘦了很多,晃着干瘦的胳膊和我打了个招呼,我站在原地没动,眼神投到施展那里求助。施展没有看我,只是紧紧咬着下嘴唇。

 

“杨——”他闭上了眼睛,“弟弟,我要出国了。”

 

我感觉他走过来抱住了我。

 

就像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一样。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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